〈何東女婿,衛港捐軀〉羅恩惠 20251228

1969年,何東女兒Jean Hotung Gittins (何文姿)撰寫”Eastern Windows-Western Skies”一書,由《南華早報》出版。

Billy Gittins生於1897年,畢業於香港大學工程學院,與何東爵士女兒 Jean (何文姿)相戀,雖然面對阻力,兩人終於1929年組織家庭,育有兩名子女。

Jean Hotung Gittins (何文姿)1941年在港大醫學院出任系主任 Dr Gordon King 的秘書,Gordon 是婦產科醫生,太太 Mary 也行醫。眼見局勢緊張,許多外籍人士都有撤退計劃,Mary 決意帶同三名女兒回流澳洲,Billy & Jean卻堅決留下來。

Billy and Jean Gittins (”Eastern Windows-Western Skies”圖片

1938年慕尼黑危機後不久,Billy 就認定戰爭不可避免,他主動加入香港義勇軍並對太太說:「我想做好準備,當那一天到來時,只有做好準備,我才能做出有價值的貢獻。」

本來Billy屬意“Field Company Engineers”「野戰工兵連」,欲以工兵的身份入伍。 後來他被調往第四砲兵連,成為守衛「探照燈」的軍士,負責指揮香港海港東入口鯉魚門的一組探照燈。

Billy & Jane的子女Elizabeth及John,分別於1930年及1935年出生。戰爭臨近,五歲的John 時常被支氣管炎困擾。上司Dr Gordon King 的太太Mary 撤退前建議,可以讓Billy的子女同行,並承諾親自照顧。Billy及Jane觀察形勢、權衡厲害後同意了。1941年5月5日,11歲的女兒及5歲的兒子隨同Dr Mary坐船離開香港。

戰爭臨近,年僅11歲及5歲的子女交由Mary醫生帶走(”Eastern Windows-Western Skies”圖片)

香港義勇軍 (HVDC) 於1854年成立,本意是輔助英軍防衛。於1941年香港保衛戰中,義勇軍包含多個連隊,有純英籍、蘇格蘭籍和歐亞混血兒等。他們熟悉地形,負責防守黃泥涌峽等關鍵位置。

1941年,香港義勇軍在灣仔修頓球場外步操,他們由多個連隊組成,均視香港為家。(政府檔案處照片)

1941年12月7日下午三時義勇軍召集,Billy隨即報到。臨行前跟太太道別,他以為很快就會再見,沒有想到這是兩人最後的會面。

三天後是Billy生日,Jean往炮兵司令部打電話,期望跟Billy對話。Jean在電話一頭等待良久,Billy 從探照燈機艙跑回司令部接電話,說:「一切都好,很忙。只是食物短缺,沒有補給。」只有幾句話就掛線,他們沒有想到這是兩人最後的對話。 

香港保衛戰戰況慘烈,迎戰的由駐港英軍、英屬印度陸軍及加拿大派來增援的2000名士兵組成,再加上義勇軍絕地頑抗。英軍放棄新界及九龍後,退守香港島,義勇軍堅守赤柱至最後一刻。

何東女婿  衛港捐軀

香港淪陷後Billy 被關進 #深水埗集中營,與家人斷絕聯繫。1943年12月,他與另外500多名戰俘被送到日本做苦工,其後因為痢疾與營養不良極其虛弱。Billy Gittins延至1945年3月肺炎逝世,下葬日本 #橫濱英聯邦陣亡將士墓地。

本來Jean 可以跟隨父親何東往澳門避難,但是愛夫情切的她想到若入住 #赤柱拘留營,或許有機會以「交換戰俘」方式和Billy重會。當行動仍然自由時她先往赤柱營地視察,又天真地想像日軍不會令囚友們受太多苦,吃住條件可能不會太惡劣。

就這樣Jean Gittins主動住進赤柱拘留營,失去三年零八個月的自由。

赤柱拘留營的俘虜。(政府檔案處照片)

Billy父母,Gittins 一家亦遭受沉重打擊。三個女孩的丈夫都是義勇軍,其中兩人Ernest Fincher & Arthur Bliss 在戰鬥中陣亡。Mabel 丈夫George Hall 和Billy一起被關在深水埗戰俘營,Mabel 則帶著三名孩子被關押於赤柱戰俘營。

Gittins 夫婦,即 Jean 的老爺奶奶和兩名守寡的女兒Irene & Phyllis 住在一起。他們決定不被拘禁,和許多住在九龍的人 一樣失去了所有財產。後來,他們去了台灣直到戰爭結束才返回香港。

Gittins夫婦,Billy的父母攝於戰後的1953年。(”Eastern Windows-Western Skies”圖片)

Jean在赤柱拘留營用香煙包裝紙寫下種植蕃茄的成果,也記下拘留營每次收取食物的日期及內容。這些生活小節日積月累幫助她記起營內細節,也促使她1982年完成另一本書“Stanley: Behind Barbed Wire”,香港大學出版社出版。

Jean在拘留營記下的種植及收取食物記錄。(”Eastern Windows-Western Skies”圖片)

戰爭結束後她無法打聽到Billy消息,只好先往澳洲與子女重聚。在澳洲一段日子以後,她陸續收到跟Billy同被拘留難友的信,其中曾經照顧Billy的 Dr Riley來信,才知道丈夫被疾病折磨,始終不放棄的動力是期待與家人團聚。丈夫在戰爭和戰俘營的重壓下所展現出的沉著勇氣,「將永遠激勵我,也將成為孩子學習的榜樣。」

何東家族女兒出嫁場面壯觀,圖為1929年Billy & Jean結婚時守衛列陣。

“Eastern Windows-Western Skies”內容首先在《南華早報》刊登,被廣泛閱讀後結集成書。以何東家族的財富及地位本來沒有必要親自上戰場,但如Billy Gittins及其兩位妹夫都挺身而出加入義勇軍,戰死沙場或在戰俘營受盡虐待。他們的故事應該被記住。

和平後的1946年,殖民地政府將8月30日訂立為「重光紀念日」,紀念光復與犧牲的戰士,定為公眾假期。1997年主權移交,重光紀念日被取消,特區政府訂定9月3日為「抗戰勝利日」,清洗記憶的動機異常明顯。

何東(1862-1956)是香港著名歐亞混血兒,非常富裕的商人及房地產商。照片送給女兒Jean存念。

“Eastern Windows-Western Skies” 網上版可供閱讀並下載。Jean Gittins (何文姿)與子女居於澳洲,她另一本相關著作“Stanley: Behind Barbed Wire”早已絕版,google Book可購買電子書。Jean文筆流麗,富有感情,將個人、家庭及時代的患難刻劃入微,令人掩卷嘆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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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Eastern Windows-Western Skies” 網上版

https://archive.org/details/eastern-windows-western-skies-jean-gittins

“Stanley: Behind Barbed Wire” Google Book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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